蜀书十五
逵[kuí]催 ◎邓张宗杨传第十五
币嬷邓芝字伯苗，义阳新野人，汉司徒禹之后也。汉末入蜀，未见知待。时益州从事张裕善相，芝往从之，裕谓芝曰：“君年过七十，位至大将军，封侯。”芝闻巴西太守庞羲[xī]好士，往依焉。先主定益州，芝为郫邸阁督[dū]。先主出至郫，与语，大奇之，擢(zhuó zhuō)为郫令，迁广汉太守。所在清严有治绩，入为尚书。
仁牵先主薨[hōng]於(yū)永安。先是，吴王孙权请和，先主累遣宋玮、费祎[yī]等与相报答。丞相诸葛(gé gě)亮深虑权闻先主殂(cú)陨[yǔn]，恐有异计，未知所如。芝见亮曰：“今主上幼弱，初在位，宜遣大使重申吴好。”亮答之曰：“吾思之久矣，未得其人耳，今日始得之。”芝问其人为谁？亮曰：“即使君也。”乃遣芝脩好於(yū)权。权果狐疑，不时见芝，芝乃自表请见权曰：“臣今来亦欲为吴，非但为蜀也。”权乃见之，语芝曰：“孤诚原与蜀和亲，然恐蜀主幼弱，国小势偪，为魏所乘，不自保全，以此犹豫耳。”芝对曰：“吴、蜀二国四州之地，大王命世之英，诸葛(gé gě)亮亦一时之杰也。蜀有重险之固，吴有三江之阻，合此二长，共为脣齿，进可并兼天下，退可鼎足而立，此理之自然也。大王今若委质於(yū)魏，魏必上望大王之入朝，下求太子之内侍，若不从命，则奉辞伐叛，蜀必顺流见可而进，如此，江南之地非复大王之有也。”权默然良久曰：“君言是也。”遂自绝魏，与蜀连和，遣张温报聘於(yū)蜀。蜀复令芝重往，权谓芝曰：“若天下太平，二主分治，不亦乐乎！”芝对曰：“夫天无二日，土无二王，如并魏之后，大王未深识天命者也，君各茂其德，臣各尽其忠，将提枹[bāo] [fú]鼓，则战争方始耳。”权大笑曰：“君之诚款，乃当尔邪！”权与亮书曰：“丁厷掞张，掞音夷念反，或作艳。臣松之案汉书礼乐志曰“长离前掞光耀明”。左思蜀都赋“摛藻掞天庭”。孙权盖谓丁厷之言多浮艳也。阴化不尽；和合二国，唯有邓芝。”及亮北住汉中，以芝为中监军、扬武将军。亮卒，迁前军师前将军，领衮[gǔn]州刺史，封阳武亭侯，顷之为督[dū]江州。权数与芝相闻，馈遗（yí wèi）优渥。延熙六年，就迁为车骑将军，后假节。十一年，涪陵国人杀都尉反叛，芝率军征讨，即枭其渠帅，百姓安堵[dǔ]，华阳国志曰：芝征涪陵，见玄猿缘山。芝性好弩(nǔ)，手自射猿，中之。猿拔其箭，卷木叶塞其创。芝曰：“嘻，吾违物之性，其将死矣！”一曰：芝见猿抱子在树上，引弩(nǔ)射之，中猿母，其子为拔箭，以木叶塞创。芝乃叹息，投弩(nǔ)水中，自知当死。十四年卒。
拍辏芝为（大）将军二十馀年，赏罚明断，善恤卒伍。身之衣食资仰於(yū)官，不苟素俭，然终不治私产，妻子不免饥寒，死之日家无馀财。性刚简，不饰意气，不得士类之和。於(yū)时人少所敬贵，唯器异姜维云。子良，袭爵，景耀中为尚书左选郎，晋朝广汉太守。
名迹张翼字伯恭，犍为武阳人也。高祖父司空浩，曾祖父广陵太守纲，皆有名迹。益部耆[qí] [shì]旧传曰：浩字叔明，治律、春秋，游学京师，与广汉钅覃粲(càn)、汉中李郃、蜀郡张霸共结为友善。大将军邓骘（zhì）辟(bì pì)浩，稍迁尚书仆[pū] [pú]射，出为彭城相，荐隐士闾[lǘ]丘邈（miǎo）等，征[zhēng]拜廷尉。延光三年，安帝议废太子，唯浩与太常桓(huán)焉、太仆[pū] [pú]来历议以为不可。顺帝初立，拜浩司空，年八十三卒。续汉书曰：纲字文纪，少以三公子经明行脩举孝廉，不就司徒辟(bì pì)，以高第为侍御史。汉安元年，拜光禄大夫，与侍中杜乔等八人同日受诏，持节分出，案行天下贪廉，墨绶有罪便收，刺史二千石以驿表闻，威惠清忠，名振郡国，号曰八隽(jùn juàn)。是时，大将军梁冀侵(qīn)扰[rǎo]百姓，乔等七人皆奉命四出，唯纲独埋车轮於(yū)洛阳都亭不去，曰：“豺狼当路，安问狐狸？”遂上书曰：“大将军梁冀、河南尹不疑，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外戚（qī）之援(yuán)，荷国厚恩，以刍荛之姿，安居阿保，不能敷(fū)扬五教，翼赞日月，而专为封豕[shǐ]长蛇，肆其贪饕[tāo]，甘心好货，纵恣无厌，多树谄(chǎn)谀[yú]以害忠良，诚天威所不赦[shè]，大辟(bì pì)所宜加也。谨条其无君之心十五事於(yū)左，皆忠臣之所切齿也。”书奏御，京师震悚（sǒng）。时冀妹为皇后，内宠方盛，冀兄弟权重於(yū)人主，顺帝虽知纲言不诬[wū]，然无心治冀。冀深恨纲。会广陵贼张婴等众数万人杀刺史二千石，冀欲陷纲，乃讽尚书以纲为广陵太守；若不为婴所杀，则欲以法中之。前太守往，辄多请兵，及纲受拜，诏问当得兵马几何，纲对曰无用兵马，遂单车之官，径诣婴垒门，示以祸福。婴大惊惧，走欲闭门。纲又於(yū)门外罢遣吏兵，留所亲者十馀人，以书语其长老素为婴所信者，请与相见，问以本变，因示以诏恩，使还请婴。婴见纲意诚，即出见纲。纲延置上坐，问其疾苦，礼毕，乃谓之曰：“前后二千石，多非其人，杜塞国恩，肆其私求。乡郡远，天子不能朝夕闻也，故民人相聚以避害。二千石信有罪矣；为之者乃非义也。忠臣不欺君以自荣，孝子不损父以求福，天子圣（人），欲文德以来之，故使太守来，思以爵禄相荣，不原以刑也。今诚转祸为福之时也；若闻义不服，天子赫然发怒，大兵云合，岂不危乎！宜深计其利害。”婴闻，泣(qì)曰：“荒裔愚人，数为二千石所侵(qīn)枉[wǎng]，不堪其困，故遂相聚偷生。明府仁及草木，乃婴等更生之泽，但恐投兵之日，不免孥(nú)戮[lù]耳。”纲曰：“岂其然乎！要之以天地，誓之以日月，方当相显以爵位，何祸之有乎？”婴曰：“苟赦[shè]其罪，得全首领以就农亩，则抱戴没齿，爵禄非所望也。”婴虽为大贼，起於(yū)狂暴，自以为必死，及得纲言，旷然开明，乃辞还营。明日，遂将所部万馀人，与妻子面缚诣纲降。纲悉释缚慰纳，谓婴曰：“卿[qīng]诸人一旦解散，方垂荡然，当条名上之，必受封赏。”婴曰：“乞归故业，不原以秽[huì]名汙(wū)明时也。”纲以其至诚，乃各从其意，亲为安处居宅。子弟欲为吏者，随才任职，欲为民者，劝以农桑，田业并丰，南州晏[yàn]然。论功，纲当封，为冀所遏(è)绝，故不得侯。天子美其功，徵[zhǐ] [zhēng]欲用之。婴等上书，乞留在郡二岁。建康元年，病卒官，时年三十六。婴等三百馀人，皆衰(shuāi cuī)杖送纲丧至洛阳，葬讫，为起冢立祠[cí]，四时奉祭，思慕如丧考妣。天子追念不已，下诏褒[bǎo] [bāo]扬，除一子为郎。先主定益州，领牧，翼为书佐(zuǒ)。建安末，举孝廉，为江阳长，徙涪陵令，迁梓(zǐ)潼太守，累迁至广汉、蜀郡太守。建兴九年，为庲降都督[dū]、绥[suí]南中郎将。翼性持法严，不得殊俗之欢心。耆[qí] [shì]率刘胄背叛作乱，翼举兵讨胄。胄未破，会被徵[zhǐ] [zhēng]当还，群下咸以为宜便驰骑即罪，翼曰：“不然。吾以蛮夷蠢动，不称职故还耳，然代人未至，吾方临战场，当运粮积谷，为灭贼之资，岂可以黜(chù)退之故而废公家之务乎？”于(yū)是统摄[shè] [niè]不懈，代到乃发。马忠因其成基以破殄胄，丞相亮闻而善之。亮出武功，以翼为前军都督[dū]，领扶风太守。亮卒，拜前领军，追论讨刘胄功，赐爵关内侯。延熙元年，入为尚书，稍迁督[dū]建威，假节，进封都亭侯，征西大将军。
十八十八年，与卫将军姜维俱还成都。维议复出军，唯翼廷争，以为国小民劳，不宜黩[dú]武。维不听，将翼等行，进翼位镇南大将军。维至狄道，大破魏雍州刺史王经，经众死於(yū)洮[táo]水者以万计。翼曰：“可止矣，不宜复进，进或毁此大功。”维大怒。曰：“为蛇画足。”维竟围经於(yū)狄道，城不能克。自翼建异论，维心与翼不善，然常牵率同行，翼亦不得已而往。景耀二年，迁左车骑将军，领冀州刺史。六年，与维咸在剑阁，共诣降钟会于涪。明年正月，随会至成都，为乱兵所杀。华阳国志曰：翼子微，笃（dǔ）志好学，官至广汉太守。
也。宗预字德艳，南阳安众人也。建安中，随张飞入蜀。建兴初，丞相亮以为主簿，迁参军右中郎将。及亮卒，吴虑魏或承衰(shuāi cuī)取蜀，增巴丘守兵万人，一欲以为救援(yuán)，二欲以事分割也。蜀闻之，亦益永安之守，以防非常。预将命使吴，孙权问预曰：“东之与西，譬犹一家，而闻西更增白帝之守，何也？”预对曰：“臣以为东益巴丘之戍，西增白帝之守，皆事势宜然，俱不足以相问也。”权大笑，嘉其抗直，甚爱待之，见敬亚於(yū)邓芝、费祎[yī]。迁为侍中，徙尚书。延熙十年，为屯骑校尉。时车骑将军邓芝自江州还，来朝，谓预曰：“礼，六十不服戎，而卿[qīng]甫[fǔ]受兵，何也？”预答曰：“卿[qīng]七十不还兵，我六十何为不受邪？”臣松之以为芝以年啁预，是不自顾。然预之此答，触人所忌。载之记牒，近为烦文。芝性骄傲，自大将军费祎[yī]等皆避下之，而预独不为屈。预复东聘吴，孙权捉预手，涕(tì)泣(qì)而别曰：“君每衔[xián]命结二国之好。今君年长，孤亦衰(shuāi)老，恐不复相见！”遗（yí wèi）预大珠一斛(hú)，吴历曰：预临别，谓孙权曰：“蜀土僻[pì]小，虽云邻国，东西相赖[lài]，吴不可无蜀，蜀不可无吴，君臣凭恃，唯陛下重垂神虑。”又自说“年老多病，恐不复得奉圣颜”。孙盛曰：夫帝王之保，唯道与义，道义既建，虽小可大，殷、周是也。苟任诈力，虽强必败，秦、项是也。况乎居偏鄙(bǐ)之城，恃山水之固，而欲连横万里，永相资赖[lài]哉？昔九国建合从之计，而秦人卒并六合；嚣、述营辅车之谋，而光武终兼陇、蜀。夫以九国之强，陇、汉之大，莫能相救，坐观屠覆。何者？道德之基不固，而强弱之心难一故也。而云“吴不可无蜀，蜀不可无吴”，岂不谄(chǎn)哉！乃还。迁后将军，督[dū]永安，就拜征西大将军，赐爵关内侯。景耀元年，以疾征还成都。后为镇军大将军，领兖[yǎn]州刺史。时都护诸葛(gé gě)瞻(zhān)初统朝事，廖化过预，欲与预共诣瞻(zhān)许。预曰：“吾等年逾七十，所窃已过，但少一死耳，何求於(yū)年少辈而屑屑造门邪？”遂不往。
Ｎ廖化字元俭，本名淳[chún] [zhūn]，襄[xiāng]阳人也。为前将军关羽主簿，羽败，属吴。思归先主，乃诈死，时人谓为信然，因携持老母昼夜西行。会先主东征，遇於(yū)秭归。先主大悦，以化为宜都太守。先主薨[hōng]，为丞相参军，后为督[dū]广武，稍迁至右车骑将军，假节，领并州刺史，封中乡侯，以果烈称。官位与张翼齐，而在宗预之右。汉晋春秋曰：景耀五年，姜维率众出狄道，廖化曰：“‘兵不戢[jí]，必自焚’，伯约之谓也。智不出敌，而力少於(yū)寇，用之无厌，何以能立？诗云‘不自我先，不自我后’，今日之事也。”
道病咸熙元年春，化、预俱内徙洛阳，道病卒。
公弘杨戏字文然，犍为武阳人也。少与巴西程祁公弘、巴郡杨汰季儒、蜀郡张表伯达并知名。戏每推祁以为冠首，丞相亮深识之。戏年二十馀，从州书佐(zuǒ)为督[dū]军从事，职典刑狱，论法决疑，号为平当，府辟(bì pì)为属主簿。亮卒，为尚书右选部郎，刺史蒋琬请为治中从事史。琬以大将军开府，又辟(bì pì)为东曹掾(yuàn)，迁南中郎参军，副贰庲降都督[dū]，领建宁太守。以疾征还成都，拜护军监军，出领梓(zǐ)潼太守，入为射声校尉，所在清约不烦。延熙二十年，随大将军姜维出军至芒水。戏素心不服维，酒后言笑，每有傲弄之辞。维外宽内忌，意不能堪，军还，有司承旨奏戏，免为庶(shù zhù)人。后景耀四年卒。
书符戏性虽简惰省略[lüè]，未尝以甘言加人，过情接物。书符指事，希有盈纸。然笃（dǔ）於(yū)旧故，居诚存厚。与巴西韩俨[yǎn]、黎韬(tāo)童幼相亲厚，后俨[yǎn]痼疾废顿，韬(tāo)无行见捐，戏经纪振恤，恩好如初。又时人谓谯[qiáo] [qiào]周无当世才，少归敬者，唯戏重之，尝称曰：“吾等后世，终自不如此长兒也。”有识以此贵戏。
威仪张表有威仪风观，始名位与戏齐，后至尚书，督[dū]庲降后将军，先戏没。祁、汰各早死。戏同县后进有李密者，字令伯。华阳国志曰：密祖父光，朱提太守。父早亡。母何氏，更適[shì]人。密见养於(yū)祖母。治春秋左氏传，博览多所通涉，机警辩捷。事祖母以孝闻，其侍疾则泣(qì)涕(tì)侧息，日夜不解带，膳饮汤药，必自口尝。本郡礼命不应，州辟(bì pì)从事尚书郎，大将军主簿，太子洗马，奉使聘吴。吴主问蜀马多少，对曰：“官用有馀，人间自足。”吴主与群臣汎[fàn]论道义，谓宁为人弟，密曰：“原为人兄矣。”吴主曰：“何以为兄？”密曰：“为兄供养之日长。”吴主及群臣皆称善。蜀平后，征西将军邓艾闻其名，请为主簿，及书招，欲与相见，皆不往。以祖母年老，心在色养。晋武帝立太子，徵[zhǐ] [zhēng]为太子洗马，诏书累下，郡县偪遣，于(yū)是密上书曰：“臣以险衅[xìn]，夙（sù）遭闵凶，生孩六月，慈父见背，行年四岁，舅夺母志。祖母刘，愍[mǐn]臣孤弱，躬见抚养。臣少多疾病，九岁不行，零丁孤苦，至於(yū)成立，既无伯叔，终鲜兄弟，门衰(shuāi cuī)祚[zuò]薄，晚有兒息。外无期功强近之亲，内无应门五尺之童，茕茕孑(jié)立，形影相吊。而刘早婴疾病，常在床蓐，臣侍汤药，未曾废离。逮[dài] [dǎi]奉圣朝，沐浴清化，前太守臣逵[kuí]察臣孝廉，后刺史臣荣举臣秀才，臣以供养无主，辞不赴命。诏书特下，拜臣郎中，寻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国恩，除臣洗马，猥[wěi]以微贱，当侍东宫，非臣陨[yǔn]首所能上报。臣具表闻，辞不就职。诏书切峻，责臣逋慢，郡县偪迫，催臣上道，州司临门，急於(yū)星火。臣欲奉诏奔驰，则刘病日笃（dǔ），苟顺私情，则告诉不许，臣之进退，实为狼狈。伏惟圣朝以孝治天下，凡在故老，犹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矜[jīn] [qín] [guān]愍[mǐn]，况臣孤苦，特为尤甚。且臣少仕伪朝，历职郎署，本图宦达，不矜[jīn] [qín] [guān]名节。今臣亡国贱俘，至微至陋，猥[wěi]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拔擢(zhuó zhuō)，宠命优渥，岂敢盘桓(huán)，有所希冀？但以刘日薄西山，气息奄奄，人命危浅，朝不虑夕。臣无祖母，无以至今日，祖母无臣，亦无以终馀年，母孙二人，更相为命，是以区区不敢废远。臣今年四十有四，祖母刘今年九十有六，是臣尽节於(yū)陛下之日长，报养刘之日短也。乌鸟私情，原乞终养。臣之辛苦，非徒蜀之人士及二州牧伯所见明知，皇天后土，实所共鉴。原陛下矜[jīn] [qín] [guān]愍[mǐn]愚诚，听臣微志，庶(shù zhù)刘侥(jiǎo yáo)倖，保卒馀年。臣生当陨[yǔn]首，死当结草，臣不胜犬马怖惧之情！”武帝览表曰：“密不空有名也。”嘉其诚款，赐奴婢二人，下郡县供养其祖母奉膳。及祖母卒，服终，从尚书郎为河内温县令，政化严明。中山诸王每过温县，必责求供给，温吏民患之。及密至，中山王过县，欲求刍茭薪蒸，密笺[jiān]引高祖过沛，宾礼老幼，桑梓(zǐ)之供，一无烦扰[rǎo]，“伏惟明王孝思惟则，动识先戒，本国望风，式歌且舞，诛求之碎(suì)，所未闻命。”自后诸王过，不敢有烦。陇西王司马子舒深敬友密，而贵势之家惮[dàn] [dá]其公直。密去官，为州大中正，性方直，不曲意势位。后失荀勖(xù)、张华指，左迁汉中太守，诸王多以为冤。一年去官，年六十四卒。著[zhù]述理论十篇，安东将军胡熊与皇甫[fǔ]士安并善之。
哪曛戏以延熙四年著[zhù]季汉辅臣赞，其所颂述，今多载于蜀书，是以记之於(yū)左。自此之后卒者，则不追谥[shì]，故或有应见称纪而不在乎篇者也。其戏之所赞而今不作传者，余皆注疏本末於(yū)其辞下，可以觕知其仿佛云尔。
栊耍昔文王歌德，武王歌兴，夫命世之主，树身行道，非唯一时，亦由开基植绪，光于来世者也。自我中汉之末，王纲弃柄，雄豪并起，役[yì]殷难结，生人涂地。于(yū)是世主感而虑之，初自燕、代则仁声洽著[zhù]，行自齐、鲁则英风播流，寄业荆(jīng)、郢(yǐng)则臣主归心，顾援(yuán)吴、越则贤愚赖[lài]风，奋威巴、蜀则万里肃震，厉师庸、汉则元寇敛迹，故能承高祖之始兆，复皇汉之宗祀[sì]也。然而奸凶懟险，天征未加，犹孟津之翔师，复须战於(yū)鸣条也。天禄有终，奄忽不豫。虽摄[shè] [niè]归一统，万国合从者，当时俊乂[yì]扶携翼戴，明德之所怀致也，盖济济有可观焉。遂乃并述休风，动于后听。其辞曰：
鹱灾皇帝遗（yí wèi）植，爰[yuán]滋八方，别自中山，灵精是钟，顺期挺生，杰起龙骧(xiāng)。始于燕、代，伯豫君荆(jīng)，吴、越凭赖[lài]，望风请盟，挟[xié] [jiā]巴跨蜀，庸汉以并。乾[qián] [gān]坤复秩，宗祀[sì]惟宁，蹑[niè]基履[lǚ]迹，播德芳声。华夏思美，西伯其音，开庆来世，历载攸兴。──赞昭（zhāo）烈皇帝
连蜀忠武英高，献策江滨[bīn]，攀吴连蜀，权我世真。受遗（yí wèi）阿衡，整武齐文，敷(fū)陈德教，理物移风，贤愚竞心，佥[qiān]忘其身。诞[dàn]静邦内，四裔以绥[suí]，屡临敌庭，实耀其威，研精大国，恨於(yū)未夷。──赞诸葛(gé gě)丞相
寺祝司徒清风，是咨是臧，识爱人伦，孔音锵锵(qiāng)。──赞许司徒
上，关、张赳赳，出身匡世，扶翼携上，雄壮虎烈。籓屏左右，翻飞电发，济于艰难，赞主洪业，侔迹韩、耿[gěng]，齐声双德。交待无礼，并致奸慝，悼惟轻虑，陨[yǔn]身匡国。──赞关云长、张益德
保据骠骑奋起，连横合从，首事三秦，保据河、潼。宗计於(yū)朝，或异或同，敌以乘衅[xìn]，家破军亡。乖道反德，讬凤攀龙。──赞马孟起
训是翼侯良谋，料世兴(xīng)衰(shuāi cuī)，委质于主，是训是咨，暂(zàn)思经算，睹事知机。──赞法孝直
发臆军师美至，雅气晔（yè）晔（yè），致命明主，忠情发臆，惟此义宗，亡身报德。──赞庞士元
畮帧将军敦壮，摧峰登难，立功立事，于时之幹。──赞黄汉升
纲。掌军清节，亢[kàng]然恒常，谠[dǎng]言惟司，民思其纲。──赞董幼宰
，以安远强志，允(yǔn)休允(yǔn)烈，轻财果壮，当难不惑，以少御多，殊方保业。──赞邓孔山
Ｊ窦孔山名方，南郡人也。以荆(jīng)州从事随先主入蜀。蜀既定，为犍为属国都尉，因易郡名，为朱提太守，选为安远将军、庲降都督[dū]，住南昌县。章武二年卒。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
巢剖(pōu)扬威才幹，欷[xī]歔[xū]文武，当官理任，衎衎辩举，图殖财施，有义有叙。──赞费宾伯
妻观宾伯名观，江夏鄳人也。刘璋母，观之族姑，璋又以女妻观。观建安十八年参李严军，拒先主於(yū)绵竹，与严俱降，先主既定益州，拜为裨（pí）将军，后为巴郡太守、江州都督[dū]，建兴元年封都亭侯，加振威将军。观为人善於(yū)交接。都护李严性自矜[jīn] [qín] [guān]高，护军辅匡等年位与严相次，而严不与亲亵[xiè]；观年少严二十馀岁，而与严通狎(xiá)如时辈云。年三十七卒。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
，是 屯骑主旧，固节不移，既就初命，尽心世规，军资所恃，是辨是裨（bì pí）。──赞王文仪
侔古尚书清尚，敕[chì]行整身，抗志存义，味览典文，倚(yǐ)其高风，好侔古人。──赞刘子初
儆催安汉雍容，或婚或宾，见礼当时，是谓循臣。──赞麋子仲
蛄帧少府修慎，鸿胪明真，谏议隐行，儒林天文。宣班大化，或首或林。──赞王元泰、何彦英、杜辅国、周仲直
名谋王元泰名谋，汉嘉人也。有容止操行。刘璋时，为巴郡太守，还为州治中从事。先主定益州，领牧，以为别驾。先主为汉中王，用荆(jīng)楚宿士零陵赖[lài]恭为太常，南阳黄柱为光禄勋（xūn），谋为少府；建兴初，赐爵关内侯，后代赖[lài]恭为太常。恭、柱、谋皆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恭子厷，为丞相西曹令史，随诸葛(gé gě)亮於(yū)汉中，早夭，亮甚惜之，与留府长史参军张裔、蒋琬书曰：“令史失赖[lài]厷，掾(yuàn)属丧杨颙[yóng]，为朝中损益多矣。”颙[yóng]亦荆(jīng)州人也。后大将军蒋琬问张休曰：“汉嘉前辈有王元泰，今谁继者？”休对曰：“至於(yū)元泰，州里无继，况鄙(bǐ)郡乎！”其见重如此。襄[xiāng]阳记曰：杨颙[yóng]字子昭（zhāo），杨仪宗人也。入蜀，为巴郡太守，丞相诸葛(gé gě)亮主簿。亮尝自校簿书，颙[yóng]直入谏曰：“为治有体，上下不可相侵(qīn)，请为明公以作家譬之。今有人使奴执耕稼，婢典炊爨[cuàn]，鸡主司晨，犬主吠[fèi]盗，牛负重载，马涉远路，私业无旷，所求皆足，雍容高枕，饮食而已，忽一旦尽欲以身亲其役[yì]，不复付任，劳其体力，为此碎(suì)务，形疲神困，终无一成。岂其智之不如奴婢鸡狗哉？失为家主之法也。是故古人称坐而论道谓之三公，作而行之谓之士大夫。故邴[bǐng]吉不问横道死人而忧牛喘，陈平不肯知钱谷之数，云自有主者，彼诚达於(yū)位分之体也。今明公为治，乃躬自校簿书，流汗竟日，不亦劳乎！”亮谢之。后为东曹属典选举。颙[yóng]死，亮垂泣(qì)三日。 何彦英名宗，蜀郡郫人也。事广汉任安学，精究安术，与杜琼同师而名问过之。刘璋时，为犍为太守。先主定益州，领牧，辟(bì pì)为从事祭酒。后援(yuán)引图、谶[chèn]，劝先主即尊号。践阼之后，迁为大鸿胪。建兴中卒。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子双，字汉偶(ǒu)。滑稽(jī qǐ)谈笑，有淳[chún] [zhūn]于髡(kūn)、东方朔之风。为双柏长。早卒。
泛爱车骑高劲，惟其泛爱，以弱制强，不陷危坠。──赞吴子远 子远名壹，陈留人也。随刘焉入蜀。刘璋时，为中郎将，将兵拒先主於(yū)涪，诣降。先主定益州，以壹为护军讨逆将军，纳壹妹为夫人。章武元年，为关中都督[dū]。建兴八年，与魏延入南安界，破魏将费瑶，徙亭侯，进封高阳乡侯，迁左将军。十二年，丞相亮卒，以壹督[dū]汉中，车骑将军，假节，领雍州刺史，进封济阳侯。十五年卒。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壹族弟班，字元雄，大将军何进官属吴匡之子也。以豪侠称，官位常与壹相亚。先主时，为领军。后主世，稍迁至骠骑将军，假节，封绵竹侯。
乡，安汉宰南，奋击旧乡，翦除芜秽[huì]，惟刑以张，广迁蛮、濮（pú），国用用强。──赞李德昂
，因辅汉惟聪，既机且惠，因言远思，切问近对，赞时休美，和我业世。──赞张君嗣
导师镇北敏思，筹画有方，导师禳(ráng)秽[huì]，遂事成章。偏任东隅[yú]，末命不祥，哀悲本志，放流殊疆。──赞黄公衡
坝谀[yú]越骑惟忠，厉志自祗[zhī]，职于内外，念公忘私。──赞杨季休
选士征南厚重，征西忠克，统时选士，猛将之烈。──赞赵子龙、陈叔至 叔至名到，汝南人也。自豫州随先主，名位常亚赵云，俱以忠勇称。建兴初，官至永安都督[dū]、征西将军，封亭侯。
任自镇南粗强，监军尚笃（dǔ），并豫戎任，任自封裔。──赞辅元弼[bì]、刘南和 辅元弼[bì]名匡，襄[xiāng]阳人也。随先主入蜀。益州既定，为巴郡太守。建兴中，徙镇南，为右将军，封中乡侯。 刘南和名邕，义阳人也。随先主入蜀。益州既定，为江阳太守。建兴中，稍迁至监军后将军，赐爵关内侯，卒。子式嗣。少子武，有文，与樊建齐名，官亦至尚书。
踌秤司农性才，敷(fū)述允(yǔn)章，藻丽辞理，斐[fēi] [fěi]斐[fēi] [fěi]有光。──赞秦子敕[chì]
艘於(yū)正方受遗（yí wèi），豫闻后纲，不陈不佥[qiān]，造此异端，斥逐当时，任业以丧。──赞李正方
场文长刚粗，临难受命，折冲外御，镇保国境。不协不和，忘节言乱，疾终惜始，实惟厥性。──赞魏文长
郑威公狷狭，取异众人；闲则及理，逼则伤侵(qīn)，舍顺入凶，大易之云。──赞杨威公
南椋季常良实，文经勤类，士元言规，处仁闻计，孔休、文祥，或才或臧，播播述志，楚之兰芳。──赞马季常、卫文经、韩士元、张处仁、殷孔林、习文祥 文经、士元，皆失其名实、行事、郡县。处仁本名存，南阳人也。以荆(jīng)州从事随先主入蜀，南次至雒，以为广汉太守。存素不服庞统，统中矢卒，先主发言嘉叹，存曰：“统虽尽忠可惜，然违大雅之义。”先主怒曰：“统杀身成仁，更为非也？”免存官。顷之，病卒。失其行事，故不为传。 孔休名观，为荆(jīng)州主簿别驾从事，见先主传。失其郡县。文祥名祯[zhēn]，襄[xiāng]阳人也。随先主入蜀，历雒、郫令，（南）广汉太守。失其行事。子忠，官至尚书郎。襄[xiāng]阳记曰：习祯[zhēn]有风流，善谈论，名亚庞统，而在马良之右。子忠，亦有名。忠子隆，为步兵校尉，掌校秘书。
南耽国山休风，永南耽思；盛衡、承伯，言藏言时；孙德果锐，伟南笃（dǔ）常；德绪、义强，志壮气刚。济济脩志，蜀之芬香。──赞王国山、李永南、马盛衡、马承伯、李孙德、李伟南，龚德绪、王义强 国山名甫[fǔ]，广汉郪人也。好人流言议。刘璋时，为州书佐(zuǒ)。先主定蜀后，为绵竹令，还为荆(jīng)州议曹从事。随先主征吴，军败於(yū)秭归，遇害。子祐，有父风，官至尚书右选郎。 永南名邵[shào]，广汉郪人也。先主定蜀后，为州书佐(zuǒ)部从事。建兴元年，丞相亮辟(bì pì)为西曹掾(yuàn)。亮南征，留邵[shào]为治中从事，是岁卒。华阳国志曰：邵[shào]兄邈（miǎo），字汉南，刘璋时为牛鞞长。先主领牧，为从事，正旦命行酒，得进见，让先主曰：“振威以将军宗室肺腑，委以讨贼，元功未效，先寇而灭；邈（miǎo）以将军之取鄙(bǐ)州，甚为不宜也。”先主曰：“知其不宜，何以不助之？”邈（miǎo）曰：“匪[fěi]不敢也，力不足耳。”有司将杀之，诸葛(gé gě)亮为请，得免。久之，为犍为太守、丞相参军、安汉将军。建兴六年，亮西征。马谡在前败绩，亮将杀之，邈（miǎo）谏以“秦赦[shè]孟明，用伯西戎，楚诛子玉，二世不竞”，失亮意，还蜀。十二年，亮卒，后主素服发哀三日，邈（miǎo）上疏曰：“吕禄、霍、禹未必怀反叛之心，孝宣不好为杀臣之君，直以臣惧其偪，主畏其威，故奸萌[méng]生。亮身杖强兵，狼顾虎视，五大不在边，臣常危之。今亮殒[yǔn]没，盖宗族得全，西戎静息，大小为庆。”后主怒，下狱诛之。 盛衡名勋（xūn），承伯名齐，皆巴西阆[làng]中人也。勋（xūn），刘璋时为州书佐(zuǒ)，先主定蜀，辟(bì pì)为左将军属，后转州别驾从事，卒。齐为太守张飞功曹。飞贡之先主，为尚书郎。建兴中，从事丞相掾(yuàn)，迁广汉太守，复为（飞）参军。亮卒，为尚书。勋（xūn）、齐皆以才幹自显见；归信於(yū)州党，不如姚伷[zhòu]。伷[zhòu]字子绪，亦阆[làng]中人。先主定益州后，为功曹书佐(zuǒ)。建兴元年，为广汉太守。丞相亮北驻汉中，辟(bì pì)为掾(yuàn)。并进文武之士，亮称曰：“忠益者莫大於(yū)进人，进人者各务其所尚；今姚掾(yuàn)并存刚柔，以广文武之用，可谓博雅矣，原诸掾(yuàn)各希此事，以属其望。”迁为参军。亮卒，稍迁为尚书仆[pū] [pú]射。时人服其真诚笃（dǔ）粹。延熙五年卒，在作赞之后。 孙德名福，梓(zǐ)潼涪人也。先主定益州后，为书佐(zuǒ)、西充国长、成都令。建兴元年，徙巴西太守，为江州督[dū]、杨威将军，入为尚书仆[pū] [pú]射，封平阳亭侯。延熙初，大将军蒋琬出征汉中，福以前监军领司马，卒。益部耆[qí] [shì]旧杂记曰：诸葛(gé gě)亮於(yū)武功病笃（dǔ），后主遣福省侍，遂因咨以国家大计。福往具宣圣旨，听亮所言，至别去数日，忽驰思未尽其意，遂却骑驰还见亮。亮语福曰：“孤知君还意。近日言语，虽弥日有所不尽，更来一决耳。君所问者，公琰其宜也。”福谢：“前实失不咨请公，如公百年后，谁可任大事者？故辄还耳。乞复请，蒋琬之后，谁可任者？”亮曰：“文伟可以继之。”又复问其次，亮不答。福还，奉使称旨。福为人精识果锐，敏於(yū)从政。子骧(xiāng)，字叔龙，亦有名，官至尚书郎、广汉太守。
廉，伟南名朝，永南兄。郡功曹，举孝廉，临邛令，入为别驾从事。随先主东征吴，章武二年卒於(yū)永安。益部耆[qí] [shì]旧杂记曰：朝又有一弟，早亡，各有才望，时人号之李氏三龙。华阳国志曰：群下上先主为汉中王；其文，朝所造也。臣松之案耆[qí] [shì]旧所记，以朝、邵[shào]及早亡者为三龙。邈（miǎo）之狂直，不得在此数。 德绪名禄，巴西安汉人也。先主定益州，为郡从事牙门将。建兴三年，为越巂[xī]太守，随丞相亮南征，为蛮夷所害，时年三十一。弟衡，景耀中为领军。义强名士，广汉郪人，国山从兄也。从先主入蜀后，举孝廉，为符节长，迁牙门将，出为宕[dàng]渠太守，徙在犍为。会丞相亮南征，转为益州太守，将南行，为蛮夷所害。休元轻寇，损时致害，文进奋身，同此颠沛，患生一人，至於(yū)弘大。──赞冯休元、张文进 休元名习，南郡人。随先主入蜀。先主东征吴，习为领军，统诸军，大败於(yū)猇[xiāo] [xiā]亭。 文进名南，亦自荆(jīng)州随先主入蜀，领兵从先主征吴，与习俱死。时又有义阳傅肜，先主退军，断后拒战，兵人死尽，吴将语肜令降，肜骂曰：“吴狗！何有汉将军降者！”遂战死。拜子佥[qiān]为左中郎，后为关中都督[dū]，景耀六年，又临危授命。论者嘉其父子奕世忠义。蜀记载晋武帝诏曰：“蜀将军傅佥[qiān]，前在关城，身拒官军，致死不顾。佥[qiān]父肜，复为刘备战亡。天下之善一也，岂由彼此以为异？”佥[qiān]息著[zhù]、募，后没入奚官，免为庶(shù zhù)人。
蛑灰江阳刚烈，立节明君，兵合遇寇，不屈其身，单夫只役[yì]，陨[yǔn]命於(yū)军。──赞程季然 季然名畿(jī)，巴西阆[làng]中人也。刘璋时为汉昌长。县有賨[cóng]人，种类刚猛，昔高祖以定关中。巴西太守庞羲[xī]以天下扰[rǎo]乱，郡宜有武卫，颇招合部曲。有谗於(yū)璋，说羲[xī]欲叛者，璋阴疑之。羲[xī]闻，甚惧，将谋自守，遣畿(jī)子郁(yù)宣旨，索兵自助。畿(jī)报曰：“郡合部曲，本不为叛，虽有交构，要在尽诚；若必以惧，遂怀异志，非畿(jī)之所闻。”并敕[chì]郁(yù)曰：“我受州恩，当为州牧尽节。汝为郡吏，当为太守效力，不得以吾故有异志也。”羲[xī]使人告畿(jī)曰：“尔子在郡，不从太守，家将及祸！”畿(jī)曰：“昔乐羊为将，饮子之羹[gēng]，非父子无恩，大义然也。今虽复羹[gēng]子，吾必饮之。”羲[xī]知畿(jī)必不为己，厚陈谢於(yū)璋以致无咎。璋闻之，迁畿(jī)江阳太守。先主领益州牧，辟(bì pì)为从事祭酒。后随先主征吴，遇大军败绩，溯[sù]江而还，或告之曰：“后追已至，解船轻去，乃可以免。”畿(jī)曰：“吾在军，未曾为敌走，况从天子而见危哉！”追人遂及畿(jī)船，畿(jī)身执戟[jǐ]战，敌船有覆者。众大至，共击之，乃死。
蕹坦公弘后生，卓尔奇精，夭命二十，悼恨未呈。──赞程公弘 公弘，名祁，季然之子也。
古之古之奔臣，礼有来偪，怨兴司官，不顾大德。靡有匡救，倍成奔北，自绝于人，作笑二国。──赞糜（mí）芳、士仁、郝普、潘濬[jùn] [xùn] 糜（mí）芳字子方，东海人也，为南郡太守。士仁字君义，广阳人也，为将军，住公安，统属关羽；与羽有隙，叛迎孙权。郝普字子太，义阳人。先主自荆(jīng)州入蜀，以普为零陵太守。为吴将吕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所谲(jué)，开城诣蒙[mēng] [méng] [měng]。潘濬[jùn] [xùn]字承明，武陵人也。先主入蜀，以为荆(jīng)州治中，典留州事，亦与关羽不穆[mù]。孙权袭羽，遂入吴。普至廷尉，濬[jùn] [xùn]至太常，封侯。益部耆[qí] [shì]旧杂记载王嗣、常播、卫继三人，皆刘氏王蜀时人，故录于篇。王嗣字承宗，犍为资中人也。其先，延熙世以功德显著[zhù]。举孝廉，稍迁西安围督[dū]、汶山太守，加安远将军。绥[suí]集羌[qiāng]、胡，咸悉归服，诸种素桀恶者皆来首降，嗣待以恩信，时北境得以宁静。大将军姜维每出北征，羌[qiāng]、胡出马牛羊氈毦及义谷裨（bì pí）军粮，国赖[lài]其资。迁镇军，故领郡。后从维北征，为流矢所伤，数月卒。戎夷会葬，赠送数千人，号呼涕(tì)泣(qì)。嗣为人美厚笃（dǔ）至，众所爱信。嗣子及孙，羌[qiāng]、胡见之如骨肉，或结兄弟，恩至於(yū)此。常播字文平，蜀郡江原人也。播仕县主簿功曹。县长广都朱游，建兴十五年中被上官诬[wū]劾以逋没官谷，当论重罪。播诣狱讼争，身受数千杖，肌肤刻烂(làn)，毒痛惨至，更历三狱，幽闭二年有馀。每将考掠，吏先验问，播不答，言“但急行罚，无所多问”！辞终不挠，事遂分明。长免刑戮[lù]。时唯主簿杨玩亦证明其事，与播辞同。众咸嘉播忘身为君，节义抗烈。举孝廉，除郪长，年五十馀卒。书於(yū)旧德传，后县令颍川赵敦图其像，赞颂之。卫继字子业，汉嘉严道人也。兄弟五人。继父为县功曹。继为兒时，与兄弟随父游戏庭寺中，县长蜀郡成都张君无子，数命功曹呼其子省弄，甚怜(lián)爱之。张因言宴之间，语功曹欲乞继，功曹即许之，遂养为子。继敏达夙（sù）成，学识通博，进仕州郡，历职清显。而其馀兄弟四人，各无堪当世者，父恒言己之将衰(shuāi cuī)，张明府将盛也。时法禁以异姓为后，故复为卫氏。屡迁拜奉车都尉、大尚书，忠笃（dǔ）信厚，为众所敬。钟会之乱，遇害成都。
曰：评曰：邓芝坚贞简亮，临官忘家，张翼亢[kàng]姜维之锐，宗预御孙权之严，咸有可称。杨戏商略[lüè]，意在不群，然智度有短，殆罹(lí）世难云。
